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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不悲矣
《边城》不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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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情随笔
《边城》不悲矣

来源:湖南师范大学树达学院

沈从文的《边城》讲述的是一个从本身情节来看并不算复杂的故事,翠翠和爷爷、一只船、一条黄狗在船桅摇摆和船摆往复中平淡度日。我以为,一户平凡的人家本应是最能追寻属于自己心之所爱的——不用考虑过多的门当户对,可以喜欢比自己穷一点儿的,也能爱上比自己富有一点儿的,是一个能让爱这个词有着更大伸缩性的家庭环境。而对于翠翠这个拥有着最原始的本心,从未被物欲所浸染过的纯真女孩儿,陷入爱是一种必然。

两个人的情感发展不同于《罗密欧与朱丽叶》,没有那么多上天空降的令人扼腕的误会和巧合,更多的是情感建构上的所折射出的多层次的对立面。

首先便是自然文化与政治文化的对立与跨越。这片湘西的土地在沈从文的笔下是一个绝对的自然社会,接山的水,撑水的竿,湘西自然的土地上孕育了自然的情感,所以翠翠是无暇的容纳了天地的情感自然体,可其他人不是,甚至连二老也不是。

二老在情感上无疑是不参杂物质却参杂了懦弱和顾虑的,他没有因为那一座碾坊的条件而不遵从自己内心的选择,但在面对大老的死后,他看到了现实——船总顺顺绝不会再接受一个在他心里和自己儿子的死有着分不开关系的翠翠,更何况还要赔上一座碾坊。所以二老甚至有了埋怨翠翠和爷爷的念头,他的念头拐弯了,从一开始帮大老唱山歌的恻隐,到无法接受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大老的死亡和失去的大山,他一步步走远了自然的爱,陷入到了对立的另一面。至于船总顺顺,他是没有中间选项的另一面,代表了“理性”的、物质的政治文明,他会权衡利弊,即使他常是一个“什么事都可以找他”的与人交往豪爽大方的形象。

这就是两种文化:自然情感文化和道德文化,自然世界和道德社会的门槛上,老船夫、二老和翠翠分别演绎了属于人性之“常”与人性之“变”两种文化的异质性和冲突、交叉。所以,如果将小说中的文化对立看作是两条河流,老船夫就是从现实河流走到自然河流的反向跨越者,二老就是从自然河流走到现实河流的正向跨越者,船总顺顺就像是物质河流的伫立者,而唯有翠翠,永恒的坐在自然河流的岸边,从青山到暮雪。

其次能看到的便是公情与私情的对立与包裹。小说中的一切人物的悲剧和人物之间的纠扯挣扎,归于原因是因为感情。感情主线是傩送和翠翠的爱情,但在其中还繁复交织着——爷爷和翠翠之间彼此相互珍惜、相互看重的爷孙情和傩送与天保之间矛盾的兄弟情两种亲情,以及翠翠与傩送之间的纯洁的又脆弱的爱情。爱情和亲情都是人情,是人在漫长的情绪发展史中产生的不同的心理依赖,而我们应把爱情看做感情系统中的“个情”,那是纯正“自为性”的表达,也就是指为了抒发自我情绪的最大化而寻求能进行情感共享的对象的行为。

公情这一条线与个情有着既相互背离又相互交叉的部分,亲情不同于爱情恶最大不同便在与,产生爱情才是让人在真正意义上成为人。“以情爱为中心,情感不仅造就了人的自在自为的自然本质,成为人之为人的起点,而且拥有了自己独特的文化内涵——情爱世界和情感生活。如果说人的现实生活因其物质性而并非与动物界有着本质区别的话,那么,情感的需要或情爱生活因其精神性则显然是人与动物相区别的最本质的因素。”我想,用情爱来划分人与动物的区别是绝妙的,如果说亲情、友情这类公情的产生是群居生活、宗族划分带来的集体产物,是和“爱谁”没有具象关系,只是被抽象成一定高度的“爱一种关系”的话,那么个情则完全不同,它十分看重对象和自我感情的需要,这才是情感的本质——完全的自然流露。在这里,选择养母还是生母不再成为可以道德绑架的问题。所以在《边城》的情感构建中,把“个情”作为感情的地基是最最伟大和创造力的想法,相互交叉就像爷爷最终还是一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传统观念一样,他想要成全翠翠的幸福,最终也报着愧疚和悔恨的心理离去的遗憾一样,爷爷最终悲剧的情感内核成为了成就翠翠这个“形象高楼”的必不可少的一环——是因为公情的包裹才让翠翠最后拥有追求爱情不回头的力量。

最后便是人性与神性的对立与升华。这一点其实通过前两点的讲述是不难看出的,翠翠是神性的唯一存在,而造就这个形象的情感因素和文化因素都足够明晰了。正是因为翠翠从来没有纠结过自己要选择物质、现代还是自然的问题才让她拥有的最原生的情感,正是因为翠翠从来没有思虑过自己如果选择大老、走马路的以后,只想走好当下,所以她身上的光芒骤然变大了。

所以《边城》悲吗?它有悲的故事,悲的结局,但唯独没有悲的情感。每一种情感在这个自然社会中都无上的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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